消积弊展新颜，要规模更要质量
作者：石侦
编辑：李思
风品：恪圭
来源：铑财——铑财研究院
资本市场向来翻云覆雨、不缺热点，然定增一夜缩水45亿还是少见。
没有意外，杭州银行站上了舆论风口。股吧里，除了“服了”、“把眼泪都笑没了”等吐槽声，还有“发行价不能低于净资产”等质疑声。
无论孰是孰非，当事人杭州银行都难言轻松，如何定风波？基本面咋样？“补血”化险与业务扩张间有无平衡术？
01
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垫底
“补血”几多急迫
LAOCAI
6月26日晚，杭州银行发布定向增发预案，拟募不超125亿元，扣除发行费用后，全部用于补充公司核心一级资本。
然仅仅过了一晚，6月27日早上，杭州银行又公告称，募资总额下调到80亿。募资用途不变。
对此呼啸变脸，该行解释称，主要是顺应市场情况，结合自身实际和行业情况，调减募集资金规模。“方案披露后，市场认为发行规模比较大，摊薄了每股净资产和收益。”
值得注意的是，也是6月26日，杭州银行还配合发债一揽子计划，包括不超200亿元金融债、不超150亿元小微专项金融债、不超300亿元的资本类债券。
而4月，杭州银行还获准在全国银行间市场及境外市场发行金融债券，2023年金融债券新增余额不超300亿元。当前，第一期100亿元金融债已完成发行。
虽然上述定增、发债等计划仍需提交股东大会审批批准，但“补血”力度、意愿之大，肉眼可见。
不补也不行了。
2022年末，杭州银行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仅为8.08%、9.77%和12.89%，较2021年下降0.73、0.63和0.35个百分点。
截至2023年3月末，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8.10%，虽有可贵提升，然在17家上市城商行中仍排名垫底。
根据监管要求，商业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不得低于7.5%。
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公布的2023年一季度银行业保险业主要监管指标显示，一季度末，商业银行(不含外国银行分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10.50%、一级资本充足率11.99%、资本充足率14.86%。同期杭州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为9.71%、资本充足率为12.74%。
可见，杭州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已逼近监管红线，资本充足三项指标亦低于行业平均水平。无论定增还是发债，可谓箭在弦上、势在必行。
据投资者网，按125亿元的原募资规模测算，定增完成后，该行核心资本充足率将提升1.1个百分点。按80亿元，一季末加权风险资产规模测算，定增完成后一级资本充足率将提升约0.8个百分点。资本压力都将有较大缓解，进而增强抵御风险力。
考量在于，据长江商报，2016年上市后，包括IPO在内，杭州银行共进行四次股权融资。若本次定增完成，近七年时间内，杭州银行募资规模合计将达359.27亿元。
2021年，杭州银行曾获准发行150亿元可转换债券，拟在“可转债转股后按照相关监管要求补充本行的核心一级资本”。但截至3月31日，仅107.9万元杭银转债完成转股。
2023年7月3日，杭州银行公告称，截至6月30日累计共有109.00万元“杭银转债”已转换成A股普通股，尚未转股“杭银转债”金额约149.99亿元，占发行总量比99.9927%。
拉长维度，2020-2022年该行资本充足率为14.41％、13.62％、12.89％，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0.83%、10.4%、9.77%，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8.53％、8.43％、8.08％。尽管2023年1季度小幅反弹，整体下行走势仍值警惕。
结合上述融资，不禁疑问，这种“补血”缓解能改善多久？
聚焦此次定增，还有折价考量。根据计划，发行定价将在：定价基准日前20个交易日交易均价的80%和2022年归母每股净资产中，选择较高者。目前定价基准日还未确定，具体定价需证监会审批。
据第一财经，按调整前的125亿元募资上限测算，杭州银行此次定增最高价格约13.89/股，较26日11.7元的收盘价溢价14%，但与3月底14.49元的每股净资产相比，调整规模前的发行价折价约4.5%。
而调至80亿元后，杭州银行发行价约8.89元/股，比6月27日收盘价低了2.89元。不考虑分红情况，相当于折价率超23%。而相较3月底的每股净资产14.49元，折价率则约43%左右。
02
拨备覆盖率居上市行第一
信用减值损失仍不低
LAOCAI
这多少让市场犯些嘀咕。
要知道，作为万亿城商行，近年来杭州银行盈利能力颇为强劲，净利增速位居A股同类上市银行前列。在上市银行ROE整体略降承压下，其ROE逆势提升，2022年超过14%。2023年一季度，归母净利42.39亿元，大增 28.11%，增速居上市银行首位。
如此“绩优生”，何以这般密集且急迫“补血”？
“更有效地推动重点领域的战略实施和业务发展，公司有必要及时补充资本，保持适度的信贷投放增长”，定增预案表示。
所言不虚。2023年一季度末，杭州银行总资产较上年末再增近5%至约1.7万亿元，贷款增6.86%至7503.40亿元。一季度业绩说明会上，杭州银行财务总监章建夫曾表示，预计2023年贷款增量将保持15%左右增速，增量不低于去年水平。
简言之，业务、资产规模的扩容进击，加大了资本消耗。如再不融资，只满足监管标准，那么扩张空间将十分有限。
中银证券表示，在偏弱利率和外部经营环境下，银行业面临较大经营压力，到了拼存量拨备和业务“家底”的时候。目前，权益市场整体偏弱，杭州银行现阶段资本压力较大，此前发行的150亿元可转债转股完成时间具有不确定性，定增可控性更强。
放眼行业，补血者不止杭州银行一家。据Wind数据和相关公告，2023年以来，上市银行已完成5次股权再融资，其中华夏银行、无锡银行完成80亿元、20亿元定增。
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披露，2023年一季度末，我国商业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资本充足率较去年末均有所下降。42家A股上市银行中，仅12家资本充足率、11家一级资本充足率、14家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提升。多数银行面临下行压力。
另一厢，2023年2月，银保监会联合央行发布《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一是构建差异化资本监管体系，二是全面修订风险加权资产计量规则，提升资本计量的风险敏感性。
上述资本监管构架升级，意味着金融去风险大势仍在加强，企业大力补血在情理中。
不过聚焦杭州银行，除了上述外部因素，自身一些隐忧积弊也不容忽视。
比如信用减值损失，2017年至2020年分别为45.26亿元、60.10亿元、77.63 亿元和99.59亿元，持续增加。2021年更创出新高，达到105.00 亿元。
2022年为98.55亿，同比减少7亿。2023年一季度末为21.11亿，同比减少9.04亿。
可喜下降值得肯定，然整体体量仍不算低。
同样高企的，还有拨备覆盖率，与承压资本充足率形成强对比。
截至2023年一季度末，杭州银行拨备覆盖率较2022年末提高3.58个百分点至568.68％，在42家A股上市行中位列第一。
行业分析师刘锐玲表示，拨备过高容易让银企背负以下质疑，一可能有隐藏利润倾向；二可能有部分贷款目前没有形成坏账，银行因此做了续贷，同时银行对续贷作风险评估，认为该类贷款在未来有形成坏账的不良风险，从而提高拨备覆盖率。三易让市场质疑，银行风险管理能力较弱、资金使用效率待提升。
不算多苛言。早在2019年9月，财政部就下发《金融企业财务规则(征求意见稿)》，其中对大幅超提准备金予以规范，“以银行业金融机构为例，监管部门要求的拨备覆盖率基本标准为150%，对于超监管要求2倍以上，应视为存在隐藏利润的倾向，要对超额计提部分还原成未分配利润进行分配。
2022年以来，监管层更是呼吁银行拨备覆盖率回归“理性”。如2022年4月13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中提出，针对当前形势变化，鼓励拨备水平较高的大型银行有序降低拨备覆盖率，适时运用降准等货币政策工具，推动银行增强信贷投放能力。
显然，在业务资产规模进击的同时，发展质量、效率更为重要。这或是杭州银行频频补血之余，需要思考和解决的更急迫问题，更重要看点。
2023年一季度末，杭州银行利息净收入61.9亿，占营收比约六成。拉长时间线，占比逐年下滑，从2016年85.17%降至2022年69.41%。
净息差从2020年的1.98%降至2022年的1.69%。2023年一季度末虽可喜提至1.83%，但仍在“警戒线”边缘徘徊。
2023年4月10日，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发布《合格审慎评估实施办法(2023年修订版)》，对商业银行ROA(资产回报率)、净息差、成本收入比等指标均有底线要求。其中，将“净息差低于1.80％”作为扣分项。
同时，净利差从2020年的1.96%降至2022年的1.74%。
03
投诉罚单
回馈诚意VS股东减持
LAOCAI
此外，往期一些投诉罚单，也拷问企业合规风控力。
以2022年为例，收到罚单6张，被罚金额总计超千万元。
2022年8月，因贷款贷前调查不尽职，信贷资金被挪用；未穿透审核资金用途，信贷资金被挪用等，杭州银行深圳分行被罚80万元。5月，因未按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违反洗钱法相关规定等，杭州银行被罚580万元。
2月，因“贷前调查不尽职，贷款资金被挪用”等，杭州银行深圳分行被罚300万元。
1月，因个人贷款管理不审慎、信贷资金挪用于购房等问题，杭州银行舟山分行被罚85万元。
浏览黑猫投诉平台，截至2023年7月4日20时，杭州银行相关投诉累计1723条，反映问题涉及随意扣款、贷款欺骗等。
诚然，罚单具有滞后性，不代表当下情形；用户千人千面，投诉也或有偏颇片面处；然而风起于青萍之末，反应的合规警示还是值得企业上下反思。
细观上述罚单不乏二次“翻车”现象、投诉也有集中焦点，在防风险、强合规的行业大势下，多些质量敬畏、合规敬畏、及时精进业务总没有错。
显然，定增并非万能药，杭州银行还有更多重要工作要做。
公开信息显示，杭州银行前身为杭州城市合作银行，2016年挂牌上市，截至2022年末共有分支机构255家，但目前业务范围仍主要集中在长三角地区。截至2022年底贷款总额7022亿元，其中约75.59%投放在浙江省内，仅杭州市占比就达45.26%。
2023年2月初，因八家股东解除了一致行动关系，持有股份不再合并计算，杭州银行变更为无实控人。
值得注意的是，审视上述定增，杭州银行仅表示会对不超35名特定投资者进行增发，并没公开具体增发对象。如果定增对象仅有一家公司，发行完成后该公司持股比将达13.18%，成为最大单一股东。
需要肯定的是，上市以来，该行一直坚持每年分红，目前仅2022年股利尚未分配。杭州银行表示，为兼顾新老普通股股东利益，将由公司新老普通股股东共享本次发行完成前的滚存未分配利润。
据2022年财报，计划向原股东每股分红0.4元。若本次定增顺利完成，且分红总数不变情况下，每股分红金额将由0.4元降至不足0.35元。新股东入股后，即可坐享超3亿元分红。
且定增方案给出了“未来三年股东回报计划”。承诺2023年至2025年，年度盈利在扣除各种准备金和优先股股股息后，可向普通股股东分配现金股利，且以现金方式分配的利润不少于当年度实现的可供普通股股东分配利润的20%。
虽然该回报计划尚需股东大会审议通过，可满满回馈诚意无需累言。
考量在于，往期看一些大股东减持动作却有些凌厉。
2023年3月，杭州银行披露，中国人寿拟在未来6个月内减持该行2%股份。而2021年9月-11月，其已进行一轮减持，共计减持5589.43万股套现8.43亿元。
再如太平洋人寿，2021年4月至2022年8月期间，共完成三轮减持计划，合计减持2.35亿股，清仓套现约34.45亿元。
此外，原第一大股东澳洲联邦银行也于2022年6月末减持了10%股份。
同时，伴随大股东减持，银行高管团队也出现波动。
2022年9月，陈震山因组织调动原因，辞去董事长、执行董事和董事会战略发展委员会委员等职。2023年4月，银行外部监事韩玲珑、职工监事余南军辞职。
04
万亿城商行A面
要规模更要质量
LAOCAI
好在， 2023年3月，杭州银行公告，银保监会浙江监管局已核准虞利明公司董事、行长任职资格。
加上去年9月，原行长宋剑斌接棒董事长。杭州银行新一届班子尘埃落定，都说新人新气象，新帅能带来哪些新变外界不乏期许。
的确，纵有诸多问题，依然挡不住闪光点。
作为一家万亿城商行，杭州银行立足杭州、深耕浙江，同时积极拓展长三角区域及国内一线城市业务，搭建了覆盖北京、上海、深圳等重点城市在内的区域经营布局。近年来，业绩及资本规模保持快增态势。
2023年一季度末，资产总额16961.26亿元，较上年末增长4.92%；存款总额10033.42亿元，同比增长15.45%，贷款总额7503.40亿元，增长19.02%，集团存续各类理财产品余额3495.15亿元。
其中，利息净收入62.03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13.61%；企业净利42.39亿元，同比增长28.11%。增速居上市银行首位。
截至2023年一季末不良率0.76%，较上年末下降0.01个百分点，创下历史新低，且优于大部上市城商行。
深入业务面，一季度投向制造业的贷款余额751.92亿元，同比增长34.97%；普惠型小微贷款余额1192.19亿元，同比增长23.24%；绿色贷款余额603.91亿元，较上年末增长11.83%，同比增长27.84%，均高于贷款平均水平。
可见，杭州银行亦有赋能实体经济、优化自身资产质量、盈利能力强劲的A面。叠加此次定增有助抗风险力的提升，杭州银行持续业绩向好、业务资产扩容应是大概率事件。
只是，还是那句话要规模速度更要质量稳优。上述净息差、信用减值损失、拨备率、罚单投诉等自身瑕疵，叠加行业监管大势，已为企业敲响警钟。定增只能解一时之需，要想真正夯实资产质量、提升抗风险力，还要看经营水平质量、内控风控能力。
实力打磨、价值自证是一场马拉松，但愿此次定增波澜，能成为这家万亿城商行消积弊、展新颜、夯实头部期许的一个开始。这或才是最大最重要的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