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曼昆被罢课看主流经济学内在矛盾
2011-11-18 17:20:29   来源：   评论：0 点击：

　　“占领华尔街”运动拓展到全美，作为前沿思想的主要阵地——大学校园势必难以置身事外。哈佛教授曼昆的经典经济学基础教程——“经济学十讲”遭遇学生罢课，罢课学生的组织者瑞秋·桑德洛表示：这个社会变得如此糟糕，充满不公，哈佛毕业生也在其中同流合污，但哈佛的学生不会再这样做了，我们要去做些真正的好事，而不是只为了个人获得几百万美元！

　　虽然目前关于这一校园运动的论争仍在持续，但是至少可以看到传统美国学术自由的支柱——“打破权威，怀疑一切”精神仍在薪火相传。不管未来前进的方向如何，但有新的探索总比沉溺于故纸堆要强得多。毕竟只有在自由探索精神的支持之下，学术研究和社会进步才有新的发展空间，旧有的理论体系也才可能得到进一步的完善。

　　首先，传统经济理论的自洽性既使其理论框架显得完美，同时也大幅限制了其实际应用价值。如亚当·斯密的古典自由市场理论自洽于自由竞争与效率提升的良性循环，但事实上，真实世界远非理论自洽那么简单自如。自由竞争可能过渡到寡头垄断，即便有反垄断措施的存在，但政企结合，甚至堂而皇之的国家战略也可能影响到反垄断的实际效率，并进一步压制自由市场体系的发展。

　　就占领华尔街运动本身来看，其反对的实质是经政结合的寡头垄断机制对自由市场的摧残。华尔街虽然发源于自由金融市场体系，但正是由于“赢者通吃”的无干预自由市场机制，导致华尔街巨头们的急遽膨胀。而伴随着规模的扩大，自由竞争机制对它们的约束能力也在逐步减退。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太大而不能倒”(Too big to fall)，一旦占据市场主导地位的金融机构倒闭，将引发全面的系统性风险。

　　在太大而不能倒之前就推动反垄断机制，将其分拆重组，重建自由市场竞争机制或许是个好办法。但这仍限于纯经济方面的考虑，一旦与国家层面的发展战略结合，事情又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简而言之，金融力量可以说已经成为美国全球战略的“两大法宝”（另一为遍布全球的军事力量）。因而美国金融力量只能强不能弱，必须在全球规模化竞争中占据绝对优势，因此国内的反垄断诉求势必难以成功。

　　也正是因为金融资源与国家战略的结合、华尔街与华盛顿的联姻，美国反垄断力量再也无法施展当年将标准石油一分为五的威力。华尔街金融力量的膨胀势必导致传统自由市场竞争理论的失效，不仅市场效率降低，华尔街也难免向过度投机靠拢，危机的酝酿爆发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也是为何近数十年来金融危机爆发频率和烈度有所提升的根本原因。

　　其次，现代微观经济学理论的假定过于严苛，以致与现实生活想去甚远，实际操作层面的意义甚至远不如更为务实的现代管理学。这一点从曼昆教授的言论中不难窥出：富人永远是需要减税的，因为富人边际产出更高，减税能为社会创造更多财富和就业机会。这一理论在曼昆教授的理论中是能实现其自洽性的，但是现实远非如此简单。

　　一是富人先天禀赋未必优秀，很可能是机缘偶凑获得成功机会；二是富人在成功之前可能非常努力，边际产出的确很高，但是一旦富有之后，人类的偷懒本性很可能逐渐占据主流，财富继续增长带来的边际效用递减可能降低其继续努力的意愿，减税未必提高或保持其边际产出。事实上，像乔布斯、盖茨这样的天生事业狂百年难遇，大多数人是稍富即安，所以减税增加富人边际产出一谈可谓相当“浮云”；三是富人愈富，则社会贫富差距势必不断扩大，富人出于自利考虑，为自己垄断更多资源，抑制穷人平等发展的机会也是在所难免。这样对于整个人类社会来说同样会形成巨大的效率损失。

　　从上述分析中不难看出，即便是曼昆这样曾被学生誉为“或许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在运用经济学理论分析现实中也面临着巨大的困境。这一困境源于它囿于理论的自洽性，忽略现实社会的复杂性，从而得出似是而非的结论，并误导社会思潮的方向。

　　就目前国际政治经济的发展趋势来看，短期内金融力量仍将是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抓手，金融业太大而不能倒已经成为一个重大的世界性难题，并且似乎尚未找到合理的解决方式，即便是美国政府也对华尔街巨头们滥发高薪无能为力。目前所能做的只有维系社会基本平等，缩小贫富差距逐步降低对金融体系的依赖度，维护自由市场的良性竞争秩序，将金融业回归到服务实体经济发展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