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阳泉市郊区荫营镇东垴村是一个经典的山西小山村,崎岖的小路环绕村庄,村民一如既往艰难地在这块土地上日出而作。然而,2007年的一次机会,完全可以让这个村村民改变生活命运。那就是山西省供电工程500kv输电线路阳泉变电站要在这个村征地100余亩,补偿款能达到近千万元。
五年过去了,东垴村账面上入账、支出近千万元,但村民的生活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近千万元的占地补偿款让村民看到的只有村委前的毛泽东雕塑、乡村边杂草丛生的农民公园、修好后一年即多处破损塌陷的户户通工程,还有曾让村民空欢喜一场现已倒塌鸡舍数间的养鸡场。。
村民们向记者介绍说,当年供电工程占地补偿等相关事情,村民们都不清楚,都是东垴村村书记李先贵一手操办的。既没有开过村民代表会和村民大会商量过占地补偿方案,也没举行过相关听证会。这些占地补偿款也都是村书记李先贵未经过村民们同意,就随意地搞花掉了。一村民更是直截了当地对记者说:“村书记李先贵花去大量的补偿款搞这些无实际意义的项目,其目的就是要从中贪占补偿款。他不敢直接把这些补偿款据为己有。”
面对记者的采访,东垴村村书记李先贵也理直气壮地说:“占地补偿是没有开过村民代表会和村民大会,对被占地村民的补偿方案,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记者闻言骇然,如此自以为是的村支部书记实属罕见。
村支书李先贵瞒报占地补偿款 240万元
2007年,对于东垴村来说,遇到了一个发展机遇——山西省供电工程500kv输电线路阳泉变电站被地方政府引入并选址东垴村。
根据山西省建设国家新型能源和工业基地的要求,这一工程被列入地方重点项目。2007年8月31日,该项目在村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正式在东垴村破土动工,而直至2007年9月4日,山西省电力公司阳泉供电公司才与东垴村及荫营镇政府签订了征地补偿协议,约定占地面积80亩,按照每亩80000元标准总计640万元进行补偿。补偿款由电力公司打到荫营镇政府账户并由其对应土地管理部门和东垴村。
2008年,东垴村又分别与该变电站后续配套工程的施工方陆续签订了补充协议,对铁塔基座等占地情况约定了补偿事宜。但这些,对东垴村老百姓来说,一无所知。
“变电站施工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但是书记说一切有他,让我们不要担心,也不要闹事。”村民李大爷说。而村民所说的东垴村书记,也是2007年兼任村主任的李先贵,他也承认,此事并未召开过村民代表会和村民大会。“上头催得急,我没告诉别人,就签了,反正钱不会少。”
但“钱不会少”却不是对于村民。随着变电站迅速上马,补偿款也经过镇里下拨,最终分数次进入东垴村账户500多万元。而最终涉及100多户村民的补偿款,总共分发了40多万元。在村民追问下,李先贵告诉村民,每亩地补偿5万元。显然,这个数字与合同中每亩补偿8万元的标准相差甚远。就这样240万元征地款在村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去向,至今是个谜。
供电工程用地手续未批先建
按照规定,因工程需要征地的,都需提前公示,且办理用地审批手续时,也需要村民代表会或村民大会的意见。但显然,东垴村的村民,尤其是被占地的村民,成了此事的旁观者。
从阳泉市郊区国土局的资料看到,李先贵和本村的一位年轻人在征地补偿安置方案听证一栏上签了字,此年轻人竟然代表被占地的100多户村民放弃了补偿安置方案听证。没有召开村民代表会,没有召开村民大会,甚至是国土部门召集的补偿安置方案听证会都被他擅自决定放弃。这100多户村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剥夺了听证的权利。
供电公司所谓的审批手续,记者在阳泉市郊区国土分局也看到了。其上在村民代表会村民大会意见栏中加盖了东垴村的公章(并未附村民代表会或村民大会的意见,也没有会议纪要及代表签字)、乡镇意见一栏也加盖了荫营镇政府公章,但这两个公章都是复印件,只有下面的郊区国土局一栏是红色公章。
知情村民告诉记者,变电站工程本来计划是2009年的,后来当地政府为了拉项目,提前硬引进来的。但是土地审批却难以通过,当时就是让村里和镇里盖了章,后来慢慢审批才通过了,这时国土局才盖章。但没想到,当时的原件被弄丢了,最终导致现在这种复印章出现在审批申请上的情况。
根据国土资发[2003]388号文件规定:严格依法按规划计划、按程序征地;严格征地审核和征地补偿安置监督。要认真督促落实法定的征地补偿和安置措施,解决征地安置补偿费用拖欠、挪用、截留问题,抓好征地补偿费的清欠工作。要检查落实征地公告制度。为充分尊重农民意愿,今后凡没有征求被征地农民集体组织和农户意见的征地方案,国土资源部门不予审核报批。
山西省人民政府182号令《山西省征收征用农村集体所有土地征地补偿费分配使用办法》第十条规定:征地补偿费用没有足额到位前,国土资源部门不得发放建设用地批准书,不得办理供地手续,征地单位不得强行使用土地,项目不得开工建设,被征地农户和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有权继续使用土地。
而阳泉供电公司在变电站工程已运行多年后,竟然多次拿着建设用地审批手续找村里加盖公章,甚至许诺可以多给点钱给村里。项目未批先建,未召开村民代表会和村民大会通过,且补偿款至今也未足额发放到被占地农民手中,此事在东垴村存在极大争议,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盖这个公章?这个已经建成并运行多年的变电站将如何在他人的土地上生存?
村支书李先贵擅定补偿方案
根据《山西省征收征用农村集体所有土地征地补偿费分配使用办法》第十三条规定:土地补偿费要以不低于80%的比例支付给被征地农民。但迄今为止,东垴村被占地农民只得到了不到10%的补偿比例,那东垴村这个不到10%的补偿标准是如何而来的?
“我自己认为的。”有关占地补偿方案东垴村村书记李先贵是这样告诉记者。根据他的表述,东垴村被占土地的承包年限从2007年起算,还有18年到期。所以按照每年每亩420元标准和18年期限得出了40多万元的补偿费用,并未和各农户签定占地补偿协议。
这个“自认为”的分配方案就这样在其“独裁”下实施,有的村民竟然只拿到了70元的补偿款。那么另外没发放到村民手中的70%的征地补偿款又去了哪里呢?且看李先贵是如何替村民们花掉的呢。
剩余的数百万元征地补偿款,加上其他收入和补助,当年收入近千万元的东垴村又在没经过村民代表会和村民大会商议的情况下,就开始了所谓农民公园、广场、自来水工程甚至是伟人雕塑的建设。
“农民公园、广场都在村边上,老百姓没事谁大老远跑到那。说是自来水工程,我们到现在也没有吃上自来水,户户通工程纯粹是糊弄人,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养鸡场,纯粹都是洗钱工程。”村民们非常不满。
另有让村民们不解的隐情是,在李先贵已卸任村委主任后,秘密同阳泉市供电公司口头约定,将928800元打入郊区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帐户,要为24个人办理养老保险手续,村民们多次追问这24个人名单上有谁,是否开会研究过?他说:“名单没有,也没开过任何会,是我报上去的,愿意咋就咋。”
而劳动部门表示,这是村里提供的,他们也没有具体名单,试问100多户被占地农民为什么只给了24个人名额?
据村民反映,在他们的强烈呼声下,区劳动局答应为适龄村民(16—59周岁)办理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但在李先贵的暗中阻挠下,这一方案至今没有了下文。
记者采访手记
2008年村委换届选举过后,李先贵只当选为村党支部书记,村民多次找到他要求处理变电站工程占地遗留问题时,他竟然说:“找新村委去,我不管,爱去哪去哪。”村民多次去荫营镇政府和郊区政府要求调查征地补偿款分配使用情况和解决变电站占地遗留问题,李先贵和其家人竟然口出狂言:“你们敢去上访,告诉你们,阳泉市范围没人能告倒我!
正是应了李先贵的话,近几年来,村民们不断地上访告状,的确是没人管。因为上级部门也在占地补偿款中得到了好处。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当初荫营镇政府截留的140万元征地补偿款及后期拆借的47万多元皆未归还。阳泉市郊区有关部门也根据群众举报做了调查审计,但至今再无下文。
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重要生产资料。不妥善解决失去土地的农民后续问题,将为创建和谐社会埋下不和谐之音。
记者采访结束时,看到失去土地至今也无人过问,满脸忧伤无奈的村民们,心情很沉重。对于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来说,一个很好的发展机遇竟被一个自以为是、独断专行的村支部书记给葬送了。
记者将继续关注此事。。。